□ 李尚菲

有那么一句话，说得非常在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珍惜。话糙理不糙。

夏季是个多姿多彩的季节，不仅有万紫千红的鲜花次第开放带来的视觉盛宴，而且还有缤纷水果让人一饱口福，清凉一时。

儿时，每个孩子都是猴子，看见树上有果子，蹭蹭蹭，一溜烟的工夫就爬上了树，将果子往嘴里塞，往兜里装。那年月，就没有我们不吃的果子。自家的水果还没熟就被我们一扫而光，而后漫山遍野找野桃子、野梅子、覆盆子、八月炸等等。即使腿上蹭破一点儿皮，指头被刺扎流血，不能阻止我们摘果子吃。即使酸得吸吸溜溜，我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我想不是因为这些野果味道有多么多么好，更多的是由于战胜困难后的兴奋。

如果说家乡每年第一果是樱桃的话，那么早夏第一果就是枇杷果了。我的办公室外，一条街都是枇杷树，是这个城市最独特的一道风景——一年四季花果叶皆是风景。每到冬天，枝头白雪皑皑，淡雅的清香如丝如缕。来年“五一”前后，一簇簇橘黄色的圆果子像一个个小金丸，垂挂枝头，接受阳光的洗礼和行人的检阅。几只小鸟在枝头啄食枇杷果，欢呼雀跃。这些枇杷果距离我办公室的窗户一米多，眼看着满树金黄，无比诱人的枇杷果口舌生津，却吃不着，难免心痒。

平时想吃水果就去水果摊、超市买，非常便利，哪有亲自摘果子吃来得痛快？当然，近几年流行采摘风，携家带口到水果基地边摘边吃，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感觉又年轻了许多。可毕竟这些果树都不高，伸手就能摘到果子，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跳起来摘桃子”吃给人的不仅仅是一种挑战，更是一种享受——用汗水浇灌的花朵更鲜艳，经过努力采摘到的果子才更甜。

心一痒，手就痒起来，便想摘几颗吃。下班后，我站在窗前，望着满树金果，再摸摸大腹便便的肚子，树是爬不上去了。只要想吃总有办法。突然想起，办公室墙角的那个长柄夹子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这种夹子，是夹枇杷果的好工具，机关就是一根铁丝，它联结着把与夹，传导来自把柄的力量，让夹子收放自如。我清洗掉夹子上的脏东西，拿它夹起枇杷果来。

我靠紧窗户，抻着上半身，瞅准那簇最大的，先拿最上面那颗开刀，再从外围一一攻破。瞄准，不断调整姿势，屏气凝神，稳稳夹住，左右一拧，枇杷果脱离枝头。保持力度不变，小心翼翼收回夹子，一个又大又黄又香的枇杷果终于到了手上。从刚才的伤口处剥皮，很快剥好。咬一口，味道十分纯正，甜香味里略带一丝酸味，这种酸很温和，一下子就打开了味蕾。

夹枇杷果最难的是拿捏力度。枇杷果皮薄而光滑，力若大一分，枇杷被夹破；力若小一分，好不容易夹住的枇杷果便会掉落地上，摔得吃不成了，白忙活一场。

半小时下来，胳膊酸痛，所幸夹了四十多个，见同事就送一颗，还拍了照片发给妻子。妻子问是不是我亲自摘的——她是怕我上树伤着，毕竟上次因上树拍照我刺伤腿的事她还心有余悸。我告诉她我的采摘过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直嚷着要吃。晚上，看着妻子、女儿吃得津津有味，我满心欢喜。

妻子说：“这可比买的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