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仙云
端午时节,友人从家乡給我寄来一袋她亲手缝制的香囊,打开的一刻,惊艳了我的双眸也让我欣喜欢愉,一股扑鼻的草药香,顺滑如丝的绸缎面料上,那精湛的刺绣古朴风雅,图案有清秀俊逸的竹子,有灵韵十足的清莲,也有萌萌的一架葫芦藤,五只金灿灿的葫芦寓意为“五福临门”,这端午的“吉祥物”,满含着友人浓浓的情意,也让往事如一叶轻舟,缓缓地从岁月之河飘然而至。
依稀记得孩提时代,每年临近端午,母亲都会和村里的花婆婶娘们围坐一团,蒲篮里放着五彩斑斓的花布和丝线,葫芦状的小瓷瓶里装着香草沫。说笑间她们指尖轻舞飞扬,一个个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老虎兔子、葫芦南瓜的香囊就萌嘟嘟地呈现于眼前,细嗅空气中游弋着一缕一缕的香草味。
端午给孩子们衣襟上佩戴香囊,手腕、脚腕和脖颈上拴五彩丝缕线,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据说它不仅有祛毒避邪的功用,还是大人们祈愿孩子健康吉祥的象征。母亲更绝,她竟以此希冀能够弥补我性格上的缺陷。记忆中,母亲总嫌我性格太过绵软,常遭调皮捣蛋的孩子欺凌。印象中母亲给我绣制的香囊总少不了辣椒、蝎子等残火之物(残火:家乡方言,厉害)。一边缝,母亲一边说:“我仙娃性子弱,不会护自己,缝一些厉害点的,让我娃性子刚强一些,就没人敢衅事了。”
童年的端午,爷爷一大早就给门上插一把刚刚割下还带着露珠的艾蒿。他将雄黄酒抹在我们的耳朵和鼻孔里,说这样能防止毒虫侵扰。吃过香甜美味的甑糕和糖糕,我和小伙伴们给胸前缀满了母亲用爱一针一线缝制的香囊,像晒宝似的穿梭于巷道与阡陌。
记得上初一的那年端午,母亲回了老家,父亲去东北出差,当家属院飘着缕缕粽香时,我却被孤单和落寞缠绕,索然无味地啃着冷馒头充饥。稍倾,门外传来亲切的呼唤声,那些平日里和母亲要好的大妈阿姨们,纷纷把自家刚出锅还冒着氤氲热气的粽子送来和我共度端午。那堆积的满盆满钵飘逸着枣香的粽子,伴着大家的关怀备至,一直温暖着我对端午的记忆。
初三那年的端午,班里很多同学都在用五彩丝线裹缠粽形香囊,整个教室都飘逸着淡淡的香草味。那种极富地域特色,裹扎得似民间艺术品般玲珑夺目的香囊,成了那个端午临近毕业的我们互赠友人的佳品。我接连收到好几个色彩斑斓,集成一串,下面用吊穗串起来的香囊。那传递着古老、淳朴,还略带神秘色彩的端午“吉祥物”,它蕴含了浓浓的同窗情,也点亮了我对那段青葱岁月的依恋。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那些珍藏于记忆深处的温馨往事,在这个仲夏时节的暖暖清风里,在满街飘着粽香的端午时节,再一次如时空穿越般让我走进了端午的记忆。也走进了我童年、少年时期的美好时光,它们足以温暖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