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德凤

母亲个性要强，几年前，她养了猪，喂了鸡，还种了好几亩田地，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我和妹妹常听到她抱怨农村生活太苦，劝她少种一点，少养些家畜家禽，她又不肯，说只要有点力气就要自力更生，不给我们添麻烦。

母亲不肯服老，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力壮，干起农活来一点也不含糊。棉花、油菜、芝麻、黄豆，花生全都种起来，一样也没落下。母亲还把房前屋后的荒地开垦了出来，种上了蔬菜。吃不完的菜，就挑到镇上去卖，她挣的钱除了自己开销还有节余，每每向我们提起一脸得意。但长期劳作的结果，就是身体越来越差，渐渐地，母亲查出腰椎间盘突出，再后来经常腿疼，头疼，睡眠质量也差，常常半夜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养猪是个麻烦的活儿，一日三顿一顿都不能少。猪生了病很让人担惊受怕，稍有闪失所有的付出就白费了。鸡也容易生病，三天两头喂药，还总不见好，见一只只半大的鸡就那样倒下，母亲开始力不从心，渐渐觉得养这些太费工夫，成本又太高，实在不划算。种地也不让人省心，种子辛辛苦苦播下去，刚长出鲜嫩的苗儿，鸟儿就争先恐后地当成了美味。她常常跟我念叨生活的不易，我和妹妹反复劝她地少种点，鸡少养点，猪干脆不养，只种点小菜供自己吃，生活费由我和妹妹接济。许是我们唠叨得多了，她渐渐听了进去，不再坚持。

母亲不养猪了，她渐渐体会到少养这些家畜家禽的好处，鸡也养得少了，一些田地转租给了别人，只留了家门口那一块地种点蔬菜。事情少了很多，自然轻松起来，有了空闲时间休息和会友，母亲气色好了很多，很少听她唠叨了；我们给她钱，她悉数收下，再也不像原来那样推三阻四；给她买的营养品，她也不会舍不得吃。母亲开始服老。她常说：“老了，不能再那么拼命干活了，有口吃的就行了。要努力让自己活得健康，老了自己能吃能动就是福气。”

母亲开始服老了，她懂得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们说了，想要个破壁机，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她买，想穿新鞋了，她给妹妹打电话，让她给她买双回来。我们渐渐体会到被母亲需要的滋味，也想着提高她晚年生活的质量，想尽办法买各种时尚物品供她消遣。看我们总是想着法子哄她开心，母亲是幸福的，是开心的，是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