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青古

明清两代，在清平（今凯里），除名臣大儒孙应鳌外，文章能“自成一家”者，当属明代汪良。其传世的《登香炉山》一诗，足见其才华横溢，诗文劲古。诗云：

炉山之高高入云，嶙峋壁立无支分。

雄关未能容双马，杀气曾教走万军。

林翠湿衣人不觉，猿声啸壑客惊闻。

攀援直到层巅立，回首相将日已曛。

此诗收录于《黔诗纪略》。清代“西南大儒”莫友芝对其大加赞赏，称其“文章亦劲古，能成家”。

汪良，字明卿，清平卫（今凯里）人。明神宗万历二十五年（公元1597年）举人。汪良为人天资旷达，刚毅敢为。初授陕西环县教谕，温厚安和，以身为教，与人言忠孝大义，娓娓不倦。后迁路南知州，州有险溪，往来徒步多有被冲走淹死之人。汪良捐俸薪建桥，其患乃息，州人为他塑肖像祀之。又迁庆远同知，莫姓土弁目无法度，图谋不轨，汪良设酒宴擒之。两台交荐，加四品服俸。

《登香炉山》是宋诗，造诣极高。有点有面，层次分明；有叙有感，主题突出。

浑朴秀劲、苍劲古厚、笔墨酣畅。《登香炉山》一诗“以文为诗”，全诗散文化，极富意境，被后世学者称之为“香炉山诗之冠”。

清平先贤孙应鳌的诗作沉雄森秀，舒和苍润。而汪良的《登香炉山》则强而有力，有劲古之度。

文章最忌随人后，自成一家始逼真。宋人黄庭坚有诗云：“随人作计终后人”。汪良在诗文创作上另辟蹊径，博采众长，终能“自成一家”。

自成一家，是一个成语，指在某一方面的学问或技术有独到的见解或独特的做法，能自成体系。遗憾的是，汪良有《集》，但已失传。

汪良存世一诗，不能依此下结论为“自成一家”。但清代宋诗派代表诗人莫友芝为何认为汪良“文章亦劲古，能成家”？无可考。但将历代古人吟咏香炉山的诗文进行比较，便可分出高下。

明清两代，民国期间，不乏文人吟咏凯里香炉山之诗文。

《炉山烟雨》：炉峰奇怪自天成，非燃沉檀得此名。带水含烟疑变化，远近浓淡卜晴阴。山腰漠漠横苍翠，水在濛濛罩浅清。绝顶方塘灵莫测，为鱼为龙若多情。

《经香炉山》：炉山压千峰，雄奇冠黔服。上溯五十年，咫尺仍异域。邹公故长者，天兵乃生翼。放意著诗筇，敢忘剪除力。

《香炉山》：“……香炉山连亘三四层，攀缘鸟道而上。上容百万人，穷峻极险。有瀵流一溪，沃畴千甽（畎），聚落峰屯。”

《香炉山》：无香无火冒青烟，弥漫炉山古话传；圣地苗乡一绝景，人到此地便成仙。

《登香炉山》：造极依稀摩碧落，十属山川罗眼前；四周阔落山环绕，回头一览众山小；莫怪巍巍独自尊，千寻壁立擎天表。

《炉峰烟雨》：烟雨迷离不见峰，炉山隐约凯城东。若有若无洵难画，叠叠楼台锁半空。

……

相较汪良的《登香炉山》，这些吟咏香炉山的诗文便不免“黯然失色”几分。

清代同治十二年仲夏首刊于金陵的《黔诗纪略》，是晚清著名诗人、学者、书法家莫友芝编纂的明代贵州绝无仅有的诗歌总集。全书三十三卷一共收录明代贵州诗歌2498首。莫友芝“因诗存人，亦因人存诗，旁征事实，各系以传”。在这部极其珍贵的明代贵州诗歌总集中，莫友芝为每一位诗人之诗作详撰注释传证，简明点评诗人诗作之成就，……可以说，《黔诗纪略》是“明代贵州诗歌之总貌”。

在这样一部“巨编”中，以莫氏兄弟严谨的治学精神，其对汪良“文章亦劲古，能成家”之评价，绝非泛泛而谈，亦非空穴来风。能得莫氏兄弟如此高之评价，贵州诗者，可谓寥寥无几。

继孙应鳌之后，凯里（古之清平）能独成“一家之言”者，非汪良莫属也！

告老还乡后，汪良与同年乡友王瑛共撰《清平志》。王瑛在《清平县志》“县志原叙”中记载：“天启丙寅（1626）秋，锳以病废，里居。戊辰（1628）夏，偶与年友汪明卿谈及卫志之缺，不胜扼腕。明卿以笔札属余，……”

《乾隆通志》录“汪良传”，现代《贵州通志·人物传》亦收录之。

选自《凯里文史旅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