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侠
对于农村人来说,秋天无疑是最忙的季节。
母亲活着的时候,家里有六口人,每到秋忙季节,大家都会被母亲指派到固定的岗位。烧火的烧火,喂牛的喂牛,割草的割草,安排得井井有条。真是人少好吃馍,人多能干活。六把镰刀一起去割黄豆的时候,刚好可以揽过来一块地。母亲这时候无疑是个监工,哪一个偷懒,她都会毫不客气地点名,而且还会进行速度比赛,质量比赛,谁完成得好,中午还能被奖励一个咸鸭蛋。父亲很少说话,他总会笑着说:“这干活的速度,快赶上以前的小生长队了。”
割完黄豆,父亲和母亲留在地里装车。我们几兄妹继续执行母亲的指派,去摘绿豆、摘棉花、掰玉米,去高粱地里打高粱叶子喂牛。下午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到场地里聚场。黄豆不像麦子,黄豆比较滑,而且扫起来比较吃力。如果黄豆落到牛蹄印里面,只能弯下腰,用手把黄豆扒拉出来。黄豆的产量也比麦子低,通常情况下三亩地的黄豆才可能有一亩麦子的产量多,所以收打起来相对轻松点。
那时候种的五谷杂粮齐全,芝麻比黄豆成熟得还要早。芝麻收起来比较繁琐,每一天都要去地里,通常由我带着小弟去收。我抱起一个芝麻捆,倒过来,把芝麻捆对准簸箕,使劲拍几下,雪白的芝麻就会落到簸箕里。小弟帮我扶着簸箕,他笑着说:“姐,这芝麻可以留着炕干馍。”我点点头:“小弟,等中秋节晚上,咱娘就可以炕干馍了。”小弟流着口水,慢慢地数着日子。
那时候的秋天可真是忙啊,一茬接一茬地收割。等到地里的红薯收完,拔了棉柴,已经到了初冬。用棉柴在地里烤几个红薯,是弟弟的最爱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也不种那么多杂粮了,只有玉米和黄豆。我们几兄妹都在外地打工,秋季忙的时候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家,偶尔,我们也会给父亲打电话。他总是说:“不用回来了,千里迢迢的,现在都是机械化,十多亩地,我几天就收完了。”父亲这么一说,我们也就心安理得地在外面漂泊了,即便是到了中秋节,我们也只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父亲说:“你们寄的月饼都收到了,看着很漂亮,只是没有以前的好吃了。”弟弟说还是以前的干馍好吃,我和父亲都没有说话。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家就没有炕过干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