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秦川

两年前，我们楼下多了一家小小的菜铺，专卖各种时令蔬菜。铺子的主人是两口子，看样子不到四十岁，男的瘦高个，爱笑，整天穿着一件蓝色的大褂；女的则个子不高，微胖，留着一头总是无暇打理的短发，做事麻利干脆。

以前，我们院子里的人想要买菜，都要跑到离家两里外的那个自由市场去买，这已经算是最近的地方了。那里的菜价钱偏贵不说，而且经常还短斤少两，惹得大家经常不停抱怨，却又无能为力。现在，楼下有了买菜的地方，一下楼就可以买到各种新鲜的蔬菜，大家伙都愿意去那个小店买菜。

令大家惊喜的是，这里的蔬菜不但比自由市场的干净清爽，而且每样菜的价钱都会便宜一两毛钱。更关键的是，他们从来不在秤上做手脚，而且那些一毛两毛的零头，就算你拿微信支付，他们也从来不要，不像自由市场那边，少一毛都不行。有时，碰到那位顾客刚好忘带钱了，店主总会大大咧咧地说道：“先把菜拿回去再说，别耽误了做饭，下次再来时补上就可以。”

一开始，大家伙都以为他们的蔬菜店才开业，做做样子给大家看。然而，两年多时间过去了，他们依然那么热情好客，从来没和一个顾客红过脸，短斤少两的事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每天，他们都要营业到晚上八九点钟，然后，回到他们租在城中村的那间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里。有一回，我刚好从他们租的房间门前经过，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两口子正坐在一张矮矮的小圆桌旁，头碰着头吃晚饭。晚饭看起来也非常的简单，好像就一个菜。

不时地，两口子还会交流上两句。说到高兴处，他们的脸上都溢满了笑，也溢满了幸福。那种幸福，是艰辛清贫岁月中相濡以沫、共度风雨的幸福，真切实在。

然而，可能没有几个人能够想到，在他们老家，还有一个从小患小儿麻痹的孩子需要照顾。他们在外辛苦打工挣得所有钱，全都寄回家中，用在了给儿子看病上面。虽然日子过得清贫，然而他们，却一直微笑着面对生活，感受着最低微最朴素的幸福。

在与生活的漫漫对抗中，我曾把幸福架设在又高又远的天边，然后在生活的俗浪中追逐名利，以至忽略了许多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看到那两口子坚强的微笑后，我最终明白，幸福其实并不遥远，就在触手可及的低处。

托尔斯泰说，生活即幸福。是的，幸福其实很平凡，在朴素。幸福就在眼前，在低处，在我们随手能够得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