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1月01日

​久违的雪

□ 王道东

终于下雪了。

蜗居凯里二十多年,冬天下雪的时候,掰着手指也数得过来。刚来凯里的几年,还时不时念着,盼着,念想着冬天来一场雪,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雪,雪花漫天飞舞,第二天醒来,东南西北,满世界银装素裹,然后像小孩子般兴奋不已,在雪地里奔跑,吼叫,发泄着沤在身体里的烦恼。然而,念的盼的迟迟不来,于是就不再念,不再盼。

不曾想,一场不再让我期盼的雪就这样来了,让我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啊,久违的雪!

窗外,雪花飞舞,心里,思绪跟着雪花飞扬。关于故乡,关于亲人,关于童年,关于冬天,关于滑雪,所有的记忆,一点一点地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慢慢将自己淹没。

童年的故乡,冬天是冰雪的世界。冬天的老鸦山是孩子们的天堂。每到冬天,我们就早早准备好了滑雪板和滑雪车,等待着冰雪的到来。

我们的滑雪板,最简单的,就是锯了一块木板,用铁棍烧红了,在木板一头钻一个小洞,找来一根绳子,穿过洞,滑雪的时候,坐在木板上,手抓住绳子,掌控方向。坐着滑雪板,坎坷不平的路,抖动起来屁股疼。小伙伴们就想了一个办法,用稻草编了一个草包,绑在滑雪板上,滑雪板抖起来,减轻了屁股的疼痛。还有人觉得这样的板不够快,不够刺激,就找来几片竹片,钉在滑雪板下面,光滑的冰面,光滑的竹片,滑雪板滑起来,像飞,感觉人在山路上飞,风在耳边飞,树在身边飞,伙伴们的吆喝声、尖叫声和欢乐在山里飞,这种感觉最为刺激。最“豪华”的,是滑雪车,有三个木轮子(前一后二),前轮连着操纵杆,控制着车子的方向。这种车,不多,在那时相当于土豪哥的座驾,坐滑雪车滑冰是非常拉风的。

当山坡田野铺满冰雪的时候,我们三五成群地拖着滑雪板,吆喝着往老鸦山集中,开始一个冬天的滑雪运动。

老鸦山长满了大树,树下一条小路从山脚通到山顶。半山腰有两个小平台,一上一下,冬天下雪的时候,小路上结满了冰,两个平台之间的那一段小路和山坡,就成了我们的滑雪场(开始在路上滑,后来扩大到平台间的整段坡)。

老鸦山半山腰站满了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孩,有女孩,人声鼎沸。所有人争先恐后地从山上滑下去,或者并排一起下滑,或者几个人连成“火车”一起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危险,忘记了伤痛,忘了饥饿,忘记了烦恼,只有滑雪和滑雪带来的快乐。每当相撞,或者“翻车”的时候,激发起一直潜藏在血管里的野性,尖叫声,吼叫声,在老鸦山上沸腾。

一阵电话铃声将我从故乡的冬天,故乡的雪,故乡的老鸦山唤了回来。看着窗外飘着的雪,我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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