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安顺

老李是单位小车司机，我俩居住的楼房，相邻而立。每天看见他，在荒岗上耕锄翻挖，一锹锹地铲着，蹬下身子捡拾一块块碎石，垒砌成低矮的小院墙。他在小院墙里，添土细耕，施肥种菜。

老李开垦的菜园，一畦畦的，内有砖石铺成的小道，有灌溉水沟，各种蔬菜种得层次分明，令人喜爱。我认真数了数，他在周围荒岗上，开垦了七块小菜园，除了种蔬菜外，他还在菜园里种了油菜、山芋、小麦等庄稼。

老李每次见到我，都笑着说，你家里的蔬菜，就不要到市场去买了，随时到菜园里去弄。他还说，他种的菜不用化肥，也不打农药，完全施饼肥，是绿色食品。因为不好意思，几次我都说谢谢，却没有去一次。有一天我在家写作，忘记了太太嘱咐，没有上市场买菜。到了中午，我厚着脸皮去老李菜园讨点青菜，他听了异常欣喜地说，太好了，你千万别客气。我听了连声说谢谢你。他说着，为我摘了豆角，西红柿，还割了韭菜，拔了萝卜青菜，弄了一大堆。我说，吃不了这么多，少整点。他说，你难得来一次，不多整点，我对不住你的大驾光临。

老李菜园里的菜，味道鲜嫩爽口，大不一样，是菜市场买不到的美味。我吃后，再也抵挡不了诱惑，几乎天天去老李菜园摘菜，每次老李都很开心，他帮我摘菜时说，小青菜要挑大的摘，因为小的青菜，几天后就长大了。那西红柿，要摘红透了，青的有毒，不能吃。他摘青椒豆角，专挑嫩的摘，说嫩的更好吃，爽口爽心。为了感激老李，我送了几套书给老李，老李乐了，他眉开眼笑地说，他种菜，与我写作一样，既要持之以恒，不能有松懈情绪，做有心人，才能把菜种好，种出成就感来。老李还说，他的菜园坝墙边，放有小石凳子，每天他来到菜园，坐着欣赏菜园风光，内心莫大欣慰，那些菜就像他的孩子，让他舒心极了。

我俩居住的地方，位于城西小山谷里，周围绿树环绕，日夜静听鸟鸣，这儿是城市的最后一块净土。几年前，由于地产商开发，周围所有平房都拆迁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幢老楼房。大片土地，成了乱石荒岗，老李就是在荒岗上，开荒种菜，忙得乐在其中。我问老李，为什么天天劳动，就不觉得累吗？他说，他农民出身，心痛那些抛荒土地，心系着土地，不耕不快。有时，老李在开荒种地时，那些开发商们找来说，要修路挖沟，或者建棚搭架了。老李听了，不声不响，让他们毁了菜地。老李说，地是人家的，所以菜也不是我的。

老李还对我说，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家里底子薄过惯了穷日子，所以习惯了劳动，一天不劳动就觉得身体不爽快，也只有天天劳动，才感觉神清气爽。他说，前些年没退休，上班不运动，生过几场大病，在医院花了许多冤枉钱。这几年，退休后整天泡在菜园里，身体再也没出毛病了。他说种菜，完全是为了锻炼身体，比花钱吃药要好上百倍。他轻声告诉我，他种的菜从不卖钱，吃不了，就全献爱心，送给敬老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