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5月07日

信 仰

□ 莫家勇

初夏的雨,淅淅沥沥,似闷鼓捶打着车玻璃,“咚咚”作响;初夏的雾,氤氲着长满杜鹃花蕊的山峦,时隐时现。窗外车轮沙沙,窗内思绪万千。

前往的目的地,群山环抱,三面临河,四周绿树成荫,早已不是八十年前刀耕火种时光秃秃的模样。群山围绕中,百余面党旗的辉映下,百余花圈花篮的簇拥中,一座高大火炬状的纪念碑傲然挺立天地间,萧克将军题写的“困牛山烈士壮举纪念碑”几个苍劲大字在雨幕中格外抢眼。

八十年前,甘溪之战,红六军团力战强敌,一分为三,师长龙云、团长田海清率部掩护主力突围,误入黑滩河困牛山。生死关头,田海清沉着应战,掩护龙云等二百余名指战员沿着崖壁,攀藤扯葛,从谷底艰难突围,自己和一百七十余名战士退守到绝壁虎井沟。面对漫山遍野裹挟着当地老百姓的数倍于己的敌军,红军战士临危不惧,殊死战斗,却从不向老百姓开枪。后被步步紧逼到虎井沟的悬崖边,弹尽粮绝,身负重伤的田海清团长仰天一声呐喊,饮弹成仁。余下众将士面对敌人“投降吧,饶你们的命”的叫嚣,义无反顾砸碎枪支,跃下七十余米高的悬崖……

那一跃,惊天动地,那一刻,残阳如血。

雨中,我们沿着布满血迹的山路,下到虎井沟悬崖边上,俯视深不见底的沟壑,抚摸着身旁的那些苍松翠竹,聆听关于老红军陈世荣九死一生的故事,心中不免唏嘘。那些纵身而下的英魂,插在树桩上,跌在狭缝中,垒在河床上,形似一座座血的雕塑,是何等的惨烈!

从陈世荣劫后余生的故事中,从健在人的讲述中,从事后人们偷偷掩埋烈士遗骨中的举动中,从每年清明时节虎井沟上空袅袅升起的纸钱烟幕中,是否已找到了答案。

相比那些逝去的生命,陈世荣是幸运的。他原名叫何步荣,九岁父母双亡,十二岁参加游击队,后在红六军团十八师五十二团任司号员。在八十年前的那天下午,时年十九岁的他,与一百七十余战友一道,于夕阳下纵身一跃,侥幸存活,被当地百姓救护、收养,隐姓埋名,从而得以向后人再现了这一历史真相。

“宁可死,也绝不打老百姓。”这句镌刻在纪念碑上,也铭刻在无数革命先辈心中的执念,多少年来,曾伴随着多少红军战士、多少八路军战士、多少解放军战士、多少志愿军战士度过多少个烽火连天的岁月,一幕幕“军民鱼水情”的生动演绎,是执着、是信念、更是亘古不变的信仰。

这信仰,是二陈(陈乔年、陈延年)在面对敌人屠刀时“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的幸福吧”的勇敢坚毅;这信仰,是长津湖战役中一百二十九名志愿军战士用生命铸成的“冰雕连”塑像,是“火箭之王”钱学森不畏重重险阻也要回国报效的坚持;这信仰,是孔繁森“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鬼雄死不还乡”的就职宣誓,是张桂梅“如果我是小溪,就流向沙漠,去造就一片生命的绿洲的”无悔抉择……因为他们坚信: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只要心中有人民,心中有信仰,革命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归途时刻,雨停了,一轮被清洗过的太阳格外明亮,慷慨无私地照耀着大地,那些笼罩在山间的雾霾瞬间被扫射,吓得赶紧躲在丛林背后,瑟瑟缩缩。微风吹拂下,绿叶上洒下一串串晶莹的珍珠,倾泻着、飞舞着、跳跃着,落在树叶上、岩石上、泥土中,车玻璃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光芒。一些不知名的花蕊花朵,也争相挣脱花苞绿叶的束缚,趁势露出“庐山真面目”,将雨后的困牛山脉点缀得五颜六色,生机盎然。

一面鲜红的队旗,引领着一队鲜红的红领巾,踏着整齐的步伐,款款向我们走来。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庞,映着鲜红的队旗,衬着雨后的阳光,显得愈发坚毅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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