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永广

搬进新房后的这些天，我每次下班回家，当我走到我家楼下那户有小院子的人家时，我总要停留片刻，驻足欣赏一下这家门口各种色彩绚烂的花草。然后，我深深吸一口花的浓郁香味，带着花香，再缓缓步行回家。

这个一楼住户，住着的是一对爱养花草的退休老人。我家就居住在他家楼上，自从我搬到这儿后，我就成了这养花草老人的上下楼的邻居。

与很多爱养花草的人一样，这对夫妻老人，利用居住在一楼院子的这块天地，种养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每逢行人路过他家门前，都要放缓脚步，凝视品味，驻足忘返，并啧啧赞赏一番。

这两位老人很勤快，我每次遇见他们，他们都在忙着侍弄那些没完没了的花草。修剪、捉虫、施肥、浇水，老夫妻俩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停歇。

见这对老人太过辛苦，有一次，我对正在搬花盆的老太太说：“少养一点花草，够自己欣赏就行了，花草养多了，累着了人，腰酸背痛的，花草养得再好，反成了生活的负担，又有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因为邻居们都说老太太是一个“花痴”，不懂花草的人，怎能体味爱花人的痴迷？本以为老太太会白眼横眉对我，谁知她并不气恼，抬起头满脸灿烂地笑着说：“我养花不是给自己看的，小区里的人，他们从我家门前过时，都爱停下来看看花草，我就感觉我的辛苦，没有白费。”

养花草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过路人看的。细细一想，这老太太恐怕还真的是为别人想的。每天早上上班前，我看见，为方便路人看花看草，这对夫妻老人，准会把院内的各种花草，搬到院外的墙角，摆成几排。这样小区里上班路过的人，脚从花草边走过，人人都带着花草的味道，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等到中午下班后，人们陆续回家吃饭了，老夫妻俩又会按时把院外墙角的花草，再一盆盆搬回院内阴凉处存放。

有一天中午我下班，又见到老太太，我问她：“中午给花草浇浇水，就放在院外墙角处，搬来搬去，不是很麻烦吗？”她说：“早上花草就被摆放到院外了，花们在外面给人看，让风吹，被太阳晒，花草也累了，中午我再把它们一个个搬回家，因为花草也需要歇歇。”

花草也累了，把它们搬回家，花草也需要歇歇。离开老太太时，我一遍又一遍，回味着老太太的这句话，心里有些震撼。原来，这个爱花草的老太太，早已把花草，当成了她的孩子一样来伺候，这是不爱花草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虽然我不太爱养花草，但因为楼下的这对老人，我变得特别喜爱看花看草。因为我家居住在老人家楼上的缘故，每天早上，我就会被小鸟的叫声叫醒，小鸟叽叽喳喳，叫声清脆婉转，原来是楼下各种花草，招引了鸟儿在我家的窗檐上停留落脚。等我起床推开窗子，便可看到楼下是一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小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金银花和蔷薇花的味道。

这对夫妻老人喜爱养花草，不是给自己看的。直到此时，我才深切体悟到老人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养花草。原来，我一直享受着老人花草给我带来的愉悦，尤其是老人“花草也累了，花草也需要歇歇”那一句话，说得不像是花草，倒像是我。也许在老人看来，花草就是人，人就是花草，当我累了，我也要歇歇，就像在我繁忙的工作之余回到家后，我的楼下总有花草儿为我开放，我享受着老人给予我的花草一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