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5月28日

枇杷记

□ 李 晋

古代写枇杷的诗文不少,印象较深的是明代归有光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句中没有煽情的词语,读来却让人感动,这真是千古妙文。

归有光种植枇杷树的项脊轩,已湮没于滚滚红尘,如果还在的话,定会和目睹陆游、唐婉爱情的沈园、亲历冒辟董小宛情事的水绘园,成为有名的爱情景点。我想象,在那棵枇杷树上,不仅会挂着浑圆饱满的枇杷,还会有情侣们所挂的红丝带,他们把爱情交由古树见证。

黄灿灿的枇杷,似乎给爱情增加了富贵气。但要命的是现在富贵气太盛,爱情被遮盖住了,以致富贵不来,爱只是死去活来。当然这是一句闲话,与枇杷无关。

言归正传。枇杷外皮果肉皆是黄色,刚摘下来的枇杷皮上附有绒毛,“毛线衣”能锁住枇杷的新鲜。我乡所种枇杷,个头小,不甜不酸,味淡,用白糖腌了吃味才好。而与我乡相隔近二百公里的东山枇杷,却极有名,我在朋友张南那里品尝过,酸甜多汁,那天我一下子吃了十多枚,指间都是粘黏的。汪曾祺宣扬过的白沙枇杷,其原产于浙江余杭,近年来多地均有种植,我吃过几次白沙枇杷,但印象不太深。

“枇杷”和“琵琶”读音相同,因此“枇杷”读出来有音律之美。枇杷的绿叶和琵琶形状相似,幼时,我曾为这个发现而惊喜,请一个要好的同学吃了两袋无花果丝来庆祝。师友舍尘藏有一块黄花梨琵琶面板,是在老夏的古玩店淘买的,琵琶的面子黄如枇杷色。

以前还能吃到枇杷罐头,那时只要一生病,就有枇杷罐头吃。曾愚笨地想多生病,这样不但能吃到罐头,还能不用上学。那时的水果罐头仅橘子和枇杷两种,不像现在有各式各样的水果罐头。

枇杷秋日出蕾,冬日开花,春日结子,夏日挂果,古人称作“果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但亦有例外,如云南蒙自枇杷为开春上市。

画家吴昌硕画枇杷甚多,其题画诗中有“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向东林间飞”之句,文句牵强,鸟雀没这样的“疑心病”,因为我房前的枇杷结果后,常被鸟雀啄食。生活的常识对画家很重要,就像宋杜处士收藏的大画家戴嵩的斗牛图,画中的牛摇着尾巴,与牛争斗时尾夹在两腿间的事实有异。

齐白石画枇杷,常以蚱蜢配景,蚱蜢微红色,而非绿色,符合夏天果园里的特征。就以观察的敏锐性而言,齐白石胜吴昌硕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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