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7月02日

赏 兰

□ 石远定

读到过康熙帝的《咏幽兰》:“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幽兰即兰花,多年生草本单子叶植物,叶碧而不妖,花素而不俗,姿态端秀,高洁清雅,宜以盆栽,既赏花草,亦闻清香。

兰有家兰和野兰之分。家兰,顾名思义是人工培植的,有人服侍的;野兰是在野外自生自灭的。人工培植的比较贵,我就挖野生的回来载。原生地是块松林坡,前几年常去那里游玩、摄影、静坐,发现后当即用木棒挖几棵来养。挖,是边挖边赏,阳光在兰草上晃动,感觉这幽幽的兰草像极了新生婴儿,手脚动来动去。

今年四月,又去松林坡寻找,发现几棵,又挖回家养。挖的时候,刨开松针就能看到茎部,茎条或散开或抱簇,植入干裂的土里。这是一份艰难,也是一份执着,生命力极其旺盛。你看,在这松林,在那幽谷,兰是弱小的,但它硬生生活了下来,开花时不失清香,赏者除了感动,还暗生敬意,倍加珍惜。

“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但凡花草,不管是大还是小,生长发育过程都是一样,都是吸取养分和阳光,然后发芽,然后成长,在主观的眼睛看来,就是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若细致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和人一样,曲曲折折,坎坎坷坷。就拿这次挖的野兰,其中一棵在生长的过程中有断落的松枝压身,呈抛物线形的叶子无法顺形生长,畸形了。也因为长在松林丛之故,所有的叶片被特定的污浊之气浸染,都清幽中带暗黑,湮没光鲜。虽如此,它们还是美的,这种美是野性美,是自然美,有如一个乡间美女。

走在松林里找兰,趴在满地的松叶上赏兰,这种赏兰有点烂漫。透过松针看天,天是狭小的,飞鸟一飞而过,从海角到天涯。松树极其高大伟岸,摇动着,看似轻巧,却是力挺万钧,看似与兰无关,却是同生共长,都是吸取天地精华而生,都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而兰,因独特的身形,在松树丛里并不会被遮掩,叶形似观音洒水,幽幽的,是那么独特,那么富有灵性,那么显眼。趴着,看着,一个发现震撼心灵:

这坡兰像是有慧根似的,生长的地方,旁边没有其他植物生长,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和它抢营养,它悄然生长,悄然开花,与世无争……

因为有了发现,这次栽兰有了经验,不仅栽得浅,还特意挖带松叶原土覆盖,并减少浇水的次数。刚栽的兰,野性还在,清幽而暗黑,有深沉感,与前几年栽的色彩鲜亮形成对比。前几年栽的生命周期到,今年长出新“枝”,为遵循其生长特性,我重新挖起,浅栽,栽在今年挖的中间,形成“众星拱月”,有事无事都去观赏,看生长情况,看那种特韵。

说“特韵”,其实并不深奥,是移栽后成活的细节,也就是叶子条形和色彩的变化,形体的变化,要说开花散香,得耐心地等。移栽后的变化,一是叶片散乱,伸展不自然,尚未形成形体本身的那种美,风一吹,似乎舒展不开,美观上有点别扭。二是土壤的变化,期初松散的表面已经凝固,然后有轻微的开裂,因为浇的是淘米水,开裂的缝隙是红的,和松林坡的一个样子。每次来看都动一动鼻子,闻一闻兰香。这是一种故作,这种故作却是意境,因为闻过兰香,就是没开花,闭目都能感受到那种沁鼻入肺的韵味。

已是初冬时节,风中带寒,打在身上虽有寒意却不打战。俯首向前,兰时静时动,裸露的松叶和泥土一个颜色,横七竖八逐渐腐化成泥。看着这些,竟睹物生情,怀想趴在松叶上赏兰的情景,“幽谷出幽兰,秋来花畹畹。与我共幽期,空山欲归远。”真想回归艽野,钻进林丛,趴在草地,眼观兰而心感悟。也想放生,让它在原始生境生长,又舍不得。

白天赏兰和夜间赏兰各有意境。白天多是直观,而夜间以感受、感想为主。透过城市的夜光,兰,影影绰绰,叶子呈抛物线,散而不乱,如若起风,轻轻晃动,安静的心能听到它们相互叩击发出的声响。车子驶来驶去,尤其对开时,叶片的色彩有斑斓感,有动态感,真心旷神怡。

雨中赏兰意境最佳。叶片凝珠,欲滴不滴,摇摇曳曳,犹如梨花带雨、美人浣洗,娇羞妩媚,清新脱俗。有时我想,大自然真是神奇,孕育兰精灵,其形不乱,其香不醚,其性不俗,其命不凡,空谷幽兰,清静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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