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7月09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王丕立

母亲去世后,常常我在书房看书的时候,看到的某段文字勾起零星往事,猛然间我的心像被鞭子抽打到一样。为了纾解这种疼,我将目光从书本移向窗外。那个清理户外垃圾的她正推着那辆翻斗车,顶着烈日在倒垃圾桶,我有一种想下去帮忙的冲动,就像母亲在世时,我无数次想帮她洗头一样,每次母亲都推开我,说我不在乡下时她也得洗头。

母亲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便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之后她解释说,我在城里上班,她习惯在乡下生活,她不能让自己产生依赖。那时我觉得恭敬不如从命,没坚持自己的想法。母亲突然离开后,我的心一下撕开了一个大豁口,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进母亲的生活,甚至于从母亲嘴里流露出的那些往昔岁月,都让我感觉特别陌生。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情不自禁想象,我常常无来由地想象母亲一个人走在一条艰难坎坷路上的情形,仿佛自己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任由母亲一个人面对烈日、酷寒、窘迫和恐惧,泪水一下涌出了我的眼眶。

有人将许多泡沫粒散倒在垃圾桶里,一阵风起,白色的泡沫像苍蝇一样扑满她的脸、她的身体,她委实有些难以招架。我不再迟疑,急忙拿起搁物架上的大塑料袋下楼。

我用袋子罩住垃圾桶出口,她用铲子将泡沫粒往外推,我们默契配合泡沫粒一下全入了袋。像完成一项重大工程,她如释重负般笑了。她应该还不到六十,门牙缺损了两颗,我想,属于她的那条路一定很不好走。

谁又能好走呢?人一生是很长的。我一下想到了母亲,她走的许多路我没法陪伴,我想一定不平坦,不然,打从我记事时起,母亲就不会那么老相。

我又想起那个老和母亲闹对立的伯母,她一生的路可用“荆棘丛生”来形容。她结婚三次,死了三任老公,暮年儿女不孝,要强的她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镇上赶集,她一屁股坐在卖水果的卡车下,选购水果的人翻动时掉落的卖相差的果子,她捡拾起来,不管好坏,悄悄装进自己随身带的布袋里。卖水果的人心有不悦,见她年事已高就没做理论。

伯母儿多母苦,曾经为了儿子有一技傍身,她央求手艺师傅收下儿子,只是儿子不服管教的名声让师傅坚决拒收这个徒弟,情急之下,伯母最后跪下来求师傅成全她做母亲的苦心。许多年后,儿子靠手艺过上了好日子,可伯母仍旧一个人走在那条艰难的人生归路上。

伯母去世后,我为她难过,我不由自主地想,在她一生所走过的那么长的路途中,有没有遇着让她稍感宽慰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这一条路布满了未知的坑洼和曲折,用善念、用力所能及的帮助给予每一个遇见的人,让他(她)的人生旅途充满温馨和愉悦,这是我小小的心愿,也是我努力践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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