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铜胜

夏天的夜里，很多声音都听不见了，好像是隐藏起来了。有时，我在夜里醒来，会静静地听着屋里，或是窗外的一些动静，风的声音，晚归，或是早起的人们弄出的声响，可是听不到蝉的嘶鸣，也听不到鸟鸣声。尽管有其他的一些声音，但缺少鸟鸣声总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寂寞感。

昨天夜里，下了雨，天气比前些天凉了些，晚上早早地睡了，夏天难得有这样适宜早睡的好天气。一夜酣眠，好像忽然就有一种睡饱了的幸福感。醒来时，发现才清晨四点四十多。往常这个时候，窗外的光线已经很亮了，鸟鸣声也响成了一片，可是今天，天空中仍乌云密布，随时要下雨的样子。而此时，风静树止，窗外的气氛又有些压抑，我想再睡上一会儿，让幸福感延续，便眯上了眼。而此时，窗外传来了两声鸟鸣，试探性地、有点胆怯的鸟鸣声，等了一会儿，又是两声鸟鸣声，好像要坚决一点，又仿佛仍在试探。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想笑，笑那只鸟儿真是胆小，怕什么呢？这么早会有人打扰你吗？当然不会。那只鸟在窗外叫着，声音慢慢变得坚决起来，也渐渐地响亮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一些鸟儿加入了清晨的鸣叫，窗外的鸟鸣，已经是一片鸟声的混响了，无法分辨清楚哪些鸟儿的声音，也不必分辨了。我可能还是喜欢最早开始鸣叫的那只鸟，它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初”字，胆怯的、带有尝试的某种开端，它唤醒了我的这个清晨。

午后，习惯于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办公室的窗外，是一片小树林，只要不是太热的天气，我都打开窗户，让阳光在眼前闪烁，任清风从窗口进来，也听任林中的鸟鸣声传来。这样的氛围，容易让自己产生身处自然之中的错觉，其实打开一扇窗户，自己离窗外的那片树林并不远，离窗外的鸟鸣声也不远。这几年，在很多个午后，我是在窗外的鸟鸣声里进入梦乡的，又在鸟鸣声里醒来，好像我与窗外的鸟鸣声是有缘的。

与窗外的鸟鸣声结缘，我觉得是件很有趣的事。可是，在很多时候，知道鸟鸣声就在窗外的树林里，而我并没有在意它们，听之而不闻，是我冷漠吗，好像不完全是。等到我午睡的时候，我的梦与窗外的鸟鸣声是隔绝的，或者说我的梦里没有鸟鸣声。而当我醒来的那一刻，窗外的鸟鸣声又是那样的欢快，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它们离我是那样的近，我发现自己坐在鸟一片鸣声里，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整个下午，鸟鸣声一直在窗外，断断续续，但从未停下来。有时午后的一阵雨，会浇灭林中鸟鸣的激情，但只要雨一停，窗外的鸟鸣声便更加的热闹了。

晚上，散步回来还不算晚，通常还要读会儿书。夜读是我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没有改变过，我也不打算改变这种可以让我睡得更安稳的习惯。今夜有风，天也凉了，从打开的窗户里，凉风阵阵吹进来，偶尔有唧唧的虫声，但窗外的鸟鸣声早就停了。我忽然想，明天窗外的鸟鸣声会在什么时候响起呢？即使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我清楚，明天，自己会在一阵鸟鸣声里醒来，然后开始忙碌，偶尔也会静静地听一会儿窗外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