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2年09月10日

我的美女老师

○ 李德富

我第一次见吴老师,是六周岁的时候。那天是学校新生报名。母亲给我挎了个新书包,换身新衣把我带到了乡上小学。

母亲直接把我带到教师办公室,在一位女老师办公桌前停了下来。母亲叫了声:“吴老师,我给孩子报个名。”吴老师扎着一双羊角辫,穿着青色的灯芯绒衣服,用闪亮的眼神看了我一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捆小竹签,叫我数,我数完,她便又拿出一捆,叫我接着数,我数到200。她笑了,脸颊荡起两个酒窝,笑得很迷人。她温柔地对我母亲说,这孩子挺聪明。然后她拿出报名册,写上了我的名字。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入学“考试”了。我母亲说,你叫吴老师吧,我胆怯地叫了一声“吴老师!”然后把这个名字刻在了心里。

吴老师个头不高,头上时常扎着一双乌亮的羊角辫。

那时的小学主科只有语文和算术。吴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她的粉笔字写得非常漂亮,字很正楷,一笔一画,绝不马虎。写字时下笔较重,有时白色的粉末像飞舞的雪花飘洒到她的脸上,衣服上,她全然不顾,一气呵成。

那年月是个特殊的年代。读到四、五年级时,学校已无法正常上课。但吴老师仍然坚持每天来上课。只是班里很乱,学校没人敢管,校长和主任都被批斗了。上课时,老师在台上讲,我们就在下面做小动作,有时在课堂上打闹,走动,还有同学甚至坐到桌子上玩扑克,更劲爆的是,有人竟爬到教室横梁上去。吓得吴老师脸色煞白,水汪汪的泪水快要溢出来。有一次,我们的一个同学拿了一支装有火柴头药的木制玩具枪,悄悄走到吴老师身后,扣动扳机,只听“叭”的一声响,吴老师被吓得跳了起来,好一阵都惊魂未定。神愣了一会,她背过身去,悄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再转过身来时,我看见她眼睛有些湿润,但她并未特别生气,把玩“枪”的同学叫到黑板前站着,严厉批评了一顿。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年纪还小,顽皮,做些错事我可以原谅,但教书是我的职责,学不学在于你们,现在不好好学习,虚度美好少年时光,长大没有文化知识,今后能有什么出息呢?吴老师闪着泪光,语重心长,全班竟然静了下来,听着她既无奈又发自肺腑的教诲。

有一次在学校睡午眠,我偷偷跑到学校下面的河沟里去洗澡,搬螃蟹。待进校后,吴老师已在教室里了,我低着头,忐忑不安等待体罚,但吴老师啥也没说。待放学后,她才叫我留下。对我说,午眠干啥去了?我说,家里耽误了。她就叫我到她跟前,用手在我穿着短裤的腿上轻轻一划,一条白痕显现出来。她说,你还撒谎。我原形毕露,只好低头认错。她和风细雨地对我说,学校有规定,不允下河洗澡,淹着咋办?你要让父母放心啊。然后,把我送回到家,并没有在父母面前告我的状,所以,我很感激她。

吴老师一直把我教到小学毕业。那年我当兵复员回乡再见过她,羊角辫已改成齐耳的短发,那张好看的脸上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吴老师像千千万万的老师一样,很平凡,但也很光荣、伟大。她教给我扎实的语文基本功至今受用。虽然再也没见着她,但我时常怀念她,她娇小玲珑的身影时时在我脑海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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