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 如

周末，先生刚好出差，孩子又被奶奶带回老家，我理所当然去父母家蹭饭。

一到家，妈妈接过我手里的包说：“洗洗手，准备吃饭啦！”我一边换家居衣一边说：“我今天过来得有点晚，不是让你们不要等了吗？”系着围裙的老妈，端着菜应道：“一家人吃着热闹，我和你爸两个人，吃着怪冷清的。”

饭还没有盛上来，我已经忍不住用筷子夹起萝卜堆里的香菇往嘴里塞，菜香成功勾引起我的食欲。“饿坏了吧，坐下来慢慢吃。”她扶着我对面的椅背心疼地说。“嗯嗯”嘴里塞满了食物，我只能含糊应道。

老爸在主位，我和妈妈分坐左右，三个人，三盘菜。好久没尝到妈妈的手艺了，我的筷子一直在和香菇萝卜亲密接触。 吃着吃着，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老爸一直在舀桌上的南瓜，老妈则一个劲夹荷兰豆。我不好意思地收住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夹旁边两盘菜。老妈见状，直接把还剩半盘的香菇烧萝卜挪到我的方向，起身制止我放回原位的举动后，她一边慢慢坐下一边说：“你爸痛风，菇类含嘌呤，医生嘱咐最好不吃。”

我只好作罢，心情复杂地看着另一盘炒荷兰豆，暗想：“难道这个菜也是老爸的禁忌？”知女莫如母，老妈直接把我的疑惑拎出来：“这一盘豆类，你爸要少吃，再说豆皮他也不好嚼。我是看荷兰豆新鲜，买回来尝尝！”老妈对我爸的食物禁忌了如指掌，相对而言，我这个做女儿的太失职了，都不知道老爸的牙齿什么时候不好使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和父母交流的时间越来越短。我心里有点不好受，但又很快自我安慰，刚才老妈好像一直在吃这盘菜，估计她的牙齿还可以。

饭毕，妈妈照例坚决不让我洗碗。于是我朝老爸那边走去。没想到，刚靠近，他就压低声音告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吃软软的食物，你妈的牙齿也不行了，稍微硬点，牙齿就嚼不动。”

我回望洗碗的身影，诧异地说：“刚才，老妈还吃了那么多荷兰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你妈？”爸爸恨铁不成钢：“你们喜欢吃的，她从不多吃。你们不喜欢的，她怕浪费，不能吃也会吃下去！”

原来，三盘菜竟是这样的心思：有爸爸能吃的烧南瓜，有我喜欢的香菇烧萝卜，还有专门为我准备的，新鲜的荷兰豆。只不过，这盘菜今天并未受我青睐，所以最后就被妈妈解决了。我的学生时代，她就是这样，饭菜上桌，老妈很少夹菜，我们快吃完了，她好像才进入状态，我有一次还不懂事地说妈妈是我家的“净坛使者”，她听了也只是摸着我的头笑笑。

我快步走进厨房，卷起袖子，不给老妈反驳的余地：“一起洗，快一些！”她看阻拦不住，以为我没看见，悄悄把水龙头调到热水一方。初春天气，水冰冷刺骨，她不愿意女儿受凉受冻，而在我进厨房前，她自己却一直在用冷水洗碗。

我鼻子一酸，暗自决定：以后不管多忙，每周回来看望父母，洗完碗，我就给老妈按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