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3年03月25日

敞开一段红色的族群记忆

□ 陈祖君

本已在行政岗位退休,却勤奋耕耘在文学创作园地的苗族作者潘洪波先生最近在《贵州民族报·原生态黔东南周刊》“秘境黔东南”(2022.12.20)发表了中篇小说《巴育果》。仔细阅读这篇小说,不由得被其中回肠荡气的故事情节、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绚丽多彩的环境氛围所吸引。情节、人物、环境组合在一起,敞开了一段红色的族群记忆。

小说描写刚结束少年时代的苗家青年巴育果短暂的人生历程,同时讲述和他有关,特别是他暗恋女红军的动人故事。小说一开始,巴育果父亲因为给儿子张罗婚事缺钱,代人当兵,钱没拿到,反被带兵人打伤,卧床不起。巴育果为了筹钱替父治病,到县城街上变卖兽皮山货,被摊位主人及国民党黔军兵痞联手欺负,好歹捡回一条命却被抓进监狱,辛辛苦苦积攒的山货却被抢劫一空。一家人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小说这样描写,也为后来的转折做出扎实的铺垫。红军来了,小说情节发展到新阶段,巴育果一家人的命运出现转机。红军驻扎在巴育果及其满公家,顺便给巴育果父亲治病,卧床不起的父亲得以站立行走。以指导员凯琴为代表的红军给巴育果痛苦的生活和压抑的心理带来难得的滋润与慰藉,他被凯琴吸引,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红军走了,巴育果爱恋的对象也要离去,他的思念达到高潮,小说的描写也渐趋高潮。巴育果带领友伴跟随凯琴担架队,中途代替跌倒受伤的担架兵抬担架。白军在险要地带茅坡大坳设伏,巴育果熟悉地形,提前侦知。他抢走凯琴的军帽,戴在头上,冒充红军引开敌人,掩护凯琴及担架队伍脱离险地,自己却中弹身亡,走完不到20岁的人生。小说最后以一个凝定的场景结尾:赤红璀璨的霞光照耀着洒满鲜血的茅坡大坳,苗岭大山飘扬回荡着一支悲壮婉转地怀念女红军的苗歌。故事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一路叙来,层次清楚,脉络井然。整部小说以巴育果为中心,围绕其父母、友伴,以及整个玛嘎寨的苗族同胞铺展情节,故事仿佛波纹一样一圈圈地荡开、拓展。

小说精心塑造了主人公巴育果这一人物形象,连带着塑造了他爱恋的对象——女红军凯琴。他是苗寨的捕猎能手,不仅身手敏捷,武艺超群,雄健挺拔,还朝气蓬勃,意气风发,重义轻财,肝胆相照。他无疑是苗寨的英雄,这一英雄人物,却连生存都难以为继;这一英雄人物,对村寨周围的好姑娘似乎都没瞧上眼。他的人生走向该如何展开?这是个很大的悬念。红军以及红军队伍中的凯琴出现,悬念也就顺着作者笔下逐步揭开。凯琴是一位漂亮动人的年轻女性,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更是红军队伍中的指导员,英气逼人,沉着果敢。她气质出众,使被蛊惑、裹挟进民团要阻击红军的巴育果无法朝她射击。后来红军住进巴育果家,凯琴指挥若定,行动敏捷有力,亲自帮助乡亲们到井边打水,亲自给巴育果父亲喂药。她一举一动,一个神态或表情都吸引着刚进入青年期的巴育果。小说细致描写他对凯琴近乎神经质的迷醉。他为自己深爱的人不顾一切,直至最后牺牲了宝贵的生命,可谓爱到深沉极致。在作者笔下,女红军本已很美,为追求美好而崇高的事业显得更美。巴育果被女红军吸引,女红军被美好崇高的事业吸引,这里起着关键作用的,还是人的理想信念。巴育果为女红军美丽的外表吸引,更为女红军追求的事业吸引。可以确信,巴育果不死,女红军的理想和追求,即为劳苦大众、为人类的解放和幸福而奋斗,一定会成为巴育果的理想和追求。除巴育果、凯琴外,有着丰富捕猎经验的巴育果父亲,巴育果在苗寨的潜在对象,有着秀丽面庞和甜美笑容的朵蕾等也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小说环境氛围方面的描写也颇成功。我们现在知道,巴育果生存、活动的黄平、凯里一带,被认定为人类生态环境保持得最好的一块土地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故事发生的背景,以及人物活动的空间。作者对这一片生态环境的美好显然有充分认识,从而极力予以表现。小说不时突出这片生态环境的独特魅力,读者随处可见苗山峻岭,峡谷幽深,空气清新,溪水清亮,还有云蒸霞蔚,奇树野果,珍禽异兽。作者描写环境氛围,同时也注意到这是同人物的命运遭际、心理感受相关的。秋的凄凉、肃杀,与巴育果一家以及别的苗族同胞受欺压的悲惨命运形成一种契合,如巴育果变卖山货不成,逃跑回家,周围的景色是“杂树横空,蔓草遍地,山野中的山花树叶纷纷凋零坠落”,这与他低落的情绪相合。环境的洁净光亮和人物内心美好、崇高的情愫更形成某种对应,如红军进入巴育果家所在的黄飘,时间是1934年的冬天,当他看到女红军凯琴,同时也看到这样的景色:“有青草铺地如茵阴,嫩色相照,在阳光的余晖下闪烁着一层迷蒙的如烟似雾的光色。”

小说发掘生活在玛嘎寨(寨名来源于汉族迁居者愿为苗寨挡虎,祖先把寨子分出一部分给汉族迁居者居住的历史)苗族同胞的族群记忆,而这一记忆关乎红军长征,与长征带来的红色文化密不可分,它同时是一种红色文化记忆。红色文化记忆和族群记忆交织在一起,谱写出军民团结和民族团结的动人乐章。

潘洪波先生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一直耕耘在文学创作园地,至今已逾40年。他先后发表过100多篇作品,涉猎小说、电影文学剧本、散文、诗歌等多种文学体裁。《巴育果》的写作,显示他对文学创作的把握更为纯熟,可视为多年勤奋劳作累积和叠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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