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忠

曾经在黎平县尚重镇任父母官的罗永光对我说你太应该去老山界走一趟，那里是黎平县的最高峰，太适合画家去写生采风。我说那里有比鹿背山更好看吗。他说是很不一样的，在老山界山顶顶上有一块像飞机场那么大的平地，当地人叫飞机坪，就是一整块完整平整的石头，简直就是奇迹，可以说会让你震撼，那里还有一大片世界上唯一的鹅掌楸自然林……他给我看了几张去老山界路上的照片，将我的心牢牢抓住。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多年，老山界的山上已经建起了非常多的风力发电站，公路交通已经非常方便。

位于黎平县德化乡的老山界是一个距离黎平县城远得要命的地方。直到2022年冬天，终于才有了一次志同道合的文友一起上老山界探秘的行程。

为了这次老山界之行，我们准备了帐篷和干粮，而真正到了成行的时候因为车辆容积和山上天气晚上会过于恶劣等原因我们决定轻装上阵。

已经走遍老山界几次的潘明礼老师是我们绝对的导游，潘老师在尚重镇任团委书记的青年时代组织过年轻人到老山界野炊过。那时候完全步行。

打定登顶老山界的主意，我们出发再说。

从黎平去德化乡的道路已经是二级油路，有的路段刚刚浇过柏油，干净极了。从黎平向德化乡出发，需要经过坝寨、孟彦、大稼、尚重等几个乡镇，公路越靠近德化乡，公路边上的高山变得越来越高大险峻，公路曲折延伸，穿过无数的村庄和田园。远远近近的山上树叶有的金黄有的红艳，常绿树木依然静默的墨绿。

车辆进入大稼乡的地界，苗村、侗寨、梯田成为非常吸引人的风景。山寨或在山腰或在山脚，有的在山顶，有超凡脱俗的面貌，这也是远看成风景走近是生活的所在。

从尚重去往德化车子爬了很久的坡，车窗外都是高远的风景，天高云淡，心情也变得天高云淡风轻。路一直延伸，风景一直变幻，虽然都是秋树秋景烟村山重水复的罗列，但是自然的惊奇巧工却是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之外。

距离德化已经很近，公路与河床平行，河床里卵石干净，有干净得让人心疼的小石潭，潭水清澈明朗如同空气一般，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游鱼密密麻麻自由欢快，似乎是在空气里游动。我们把车停在路边，要把这片干净的河滩风光收录到我们的手机和相机里。这是千万年温柔和湍急的河水的冲击和洗刷出来的风光。

这片河滩边上有一栋别致的小木屋，小木屋倚靠悬崖，悬崖上长满了山乌桕树，此刻山乌桕树的叶子红得如同鲜血一般。围绕这个景点，众人阐述自己思想的火花。以儿童文学为努力方向的吴仁国老师说，他已经有了一个童话故事的提纲。

车到德化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我们为了登顶老山界，需要把中餐时间压缩到最短。我建议大家每人一碗切粉解决，加上我们自己带的食物还非常多。众人一致同意速战速决每人一碗切粉。当年我们一起在师范创办《蒲公英》的吴永辉老师来为我们买了单。他骑着一辆单车在干净而又安静的德化街上与我合了一张影，多年来好不容易得一见的知己同学也来不及叙说“芒鞋竹杖”，我们便匆匆上车。姬江老师还在感叹一代才子现在居然不写作了，我说这才是我们不能望其项背的境界。

乌孟苗寨，是一个走小路到老山界山顶只有几里路的寨子。从主路分岔去往乌孟苗寨的公路可以说是修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很多路段的公路两边一边是向上的悬崖，另一边是向下的悬崖。好在公路路面还算平坦，坡度不是太大，而且硬化得非常好。

我们到了乌孟寨子，老山界主峰就在寨子不远处，当地人说公路只有十几里，路都好得很，车子可以开到顶峰。

我们上车往老山界最高峰进发。刚刚进山不远，我们被山间的鸡爪（拐枣）和结满树的小猕猴桃诱惑停下车来。又转了一个弯，老山界特有的原始森林呈现在我们眼前——树木结实粗大，钢铁一般的树枝被山顶的风和冰雪塑造、扭曲成大地的巨手，苍茫地伸向天空，冬天苍白的阳光从黑色的树枝间洒下来。我们下车，一个个都成了放飞的小鸟，兴奋不已。

我看见30年前见过的那种红色的鸟在林子间翻飞。还有金黄的金竹组成一片片竹林，传说中全球独一无二的鹅掌楸自然林稀稀疏疏延伸到很远很远，树木并不高大，在这高高的山顶上却可以断定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

在这山顶上的芦苇居然长得大而无当，芦苇秆在风中威风凛凛。

公路两边的白色草花开放如雪。有人就打起了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的歪主意。举在胸前照相，举过头顶张狂。

一会我们来到最著名的飞机坪。现在这里还是一片长在坡顶石板上的草坡，很多年岁月过去，浅草还没有完全将这山顶的石板完全占据，还有裸露着的石板述说着大自然的故事。我们在草坪上奔跑，在风中的草叶上舞蹈，我们挥洒这冬天绵软的阳光和激情。

在宽阔无垠的草坡边上，潘明礼老师向我们介绍，这里是一个山顶的湖，名叫“仰天湖”，今年因为干旱太久，湖水也干了，那年五月这里湖水很深，清幽幽，我们用湖水煮饭煮菜吃，湖水可以直接喝。后来一次是十月份我们来这里湖水就少了一些，就能看清楚湖水是从中心这个石头缝隙里汩汩地直接冒出来，你们都过来看。我们都看到冒水处有很多鹅卵石堆积。湖水曾经漫过的地方长满了密密层层的海绵一样的像地毯一样的草。一块经历了不知多少年风雨的刻着“仰天湖”几个字的青石碑还立在湖边。

老山界不只是原始的古木，也不只是飞机坪和仰天湖，老山界是这一片高远的山水，是这些洒落在山间的村寨，还有在这里世世代代繁衍的人们和这里的生灵。

踏着夕阳下山，我们在尚重镇上住宿。第二天我们要去看那棵距离尚重镇不远的山顶上的网红树。网红树在一个叫做龙大的村子附近，也还是归于老山界的地盘，整个这边都是老山界的主脉支脉。

去网红树的半路，经过顿路瀑布，顿路瀑布在顿路村寨子边上，我没有见到这个瀑布时我心里很不以为然，以为一个瀑布而已。况且现在枯水季。我们需要穿过臭气熏天的养猪场排污口才能去到瀑布下面，我们觉得这个养猪场这样建是纯粹的煞风景。穿过臭气熏天的猪圈排污口，然后看到了仙境一般的瀑布，真是有冰火两重天的况味。瀑布太值得一看，可是这个猪圈建得实在是不应该的地方。

还是说这个瀑布吧。瀑布很高，深潭清澈，纵然现在只是涓涓流水，但是却是这冬天恰好的诗意。流水安静的滑落，低声与石壁相依，满满的一潭碧绿，可以让满心的烦忧都沉静到水里。这里夏天应该有磅礴的气势吧，到时候来看，顺便来看顿路这个寨子，潘老师说顿路寨子边上有一片自然生长的韭菜地，生长出来的韭菜又甜又好，供应整个寨子的人吃都吃不完。真是有意思的地方。去往龙大的路又窄又弯又陡。是属于通组公路。好在车辆不多，如果遇上会车那可真是麻烦的事。我们的车子在硬化路的尽头停下来，步行走一段山路就来到了网红树下。

网红树在一个三岔路口。网红树占据了很大一块坪子，坪子上有人们建起来的石凳、石坎，还有刻着很多名字和文字的石碑，网红树树冠铺展开来很宽。枝条浓密曲折，横长的树枝接近地面，人们很容易就可以抓住当作单杠戏耍。潘老师们兴奋，便在网红树下唱起山歌来，一首接着一首的唱。

潘老师介绍，之所以是网红树是因为冰雪的时候，这个树的枝条凝结成一个整体，树下就变成了一个冰雪屋，在这冰雪屋里面喝茶饮酒的照片和视频被网络疯传，这棵树就成了网红树。

在冰雪屋里喝茶饮酒的情形让人向往，希望这棵树成为冰雪屋的时候我们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