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 强

走进森林，向着最深处行进

会发现——

一棵深褐色古树高高耸立

树根扎得很深，和大地相拥、交织

树干笔直粗壮，坚硬，树皮毛糙

清风而过

弯弯树枝上一片片叶子轻轻摇动

它们看上去很安静，像是摇篮里的孩子

树旁花草繁盛而紧密，并未摇曳

显而易见，它们是在选择集体性沉默

倚靠着古树一旁歇息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

光斑、树荫的自我存在感，彼此投射与回应

抬头仰望眼前古树

顿感天空渺小，还不及一片叶子大

诚然，我何尝不想自己是一棵树多好

奶奶的模样

这棵茂盛的树很有灵性

树下生长着玉簪、绣球花

紧贴土地的根系蜿蜒曲折，沉着，从容

躲过了头顶毒辣的太阳

人们虔诚地向它靠近

用红布条、红丝带绑在它的枝头

打成单结、平结，或是蝴蝶结

跪拜于树下，烧香磕头，以此祈福许愿

未来的日子会更美好

须臾间，不禁想起我少年时

稀疏白发奶奶曾将一根红绳系在我脚踝

摸着我的小脑袋瓜，微笑着——

祈求健康平安，一步步走向美好

风起时，树上红布条随风飘荡

每一个红布条仿若都有慈祥奶奶的影子

不论时光流逝，心中尚存一份执念——

奶奶，“她活成了一棵树的模样”

生活

窗外，一朵花从枝头滑落

白里透粉花瓣被风吹散，一瓣又一瓣

有如一张张童真笑脸

它们追逐风的样子很陶醉，又惬意

或许，它们比我更会享受生活

客厅最显眼处挂着的赭色摆钟

略显古老，不慌不忙地摆动

站在窗前，看着转角，街灯很高

楼宇也很高，行人匆匆

蓦然发现，事物呈现出来的样子——

好的、坏的，善的、恶的，真的、假的

有痛、有悲、有喜，也有泪

落在泥土上的花瓣

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轻轻调侃——

“成年人的世界，总要笑着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