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典扬

清水江

刊头图

杨座 作

周末，天气久冷放晴，艳阳高照，春色无边，正好爬山登高。

沿着城边永灵山石阶步道且行且观，沿途登山者络绎不绝，呼朋引伴，好不热闹。登山队伍中最多的是家长带娃爬山。大人、小孩的手机似乎被雄伟壮阔的大山和明媚春光所屏蔽，平时不离手的手机也换成花花草草、枝丫棍棒，看到小孩疯劲和快乐，才能真正理解到什么是出笼的小鸟，他们眼里有春光。我想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什么手机网瘾、忧郁焦虑，家长、孩子的对抗情绪，在大自然的美好面前和亲密接触下，什么都能治愈。

登山步道后程全是社会热心人士自发修建，石板、碎石块简单铺就，距离很长，且岔道多条，迂回包抄，给人更多风景。

登山途中，偶遇朋友和几个孩子，大家正好同行。开始，因为和孩子不熟悉，孩子们也略有拘谨，随后就一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像极了正在争抢暖树的小鸟，快乐在空气中传播。

今年初春的天气一直阴冷，山林间仍旧残留着冬天气息，野草枯黄，落叶满地。阳光穿过树枝，洒在马尾松、杉树的枯枝黄叶上，光影斑驳间，让林间小道别有一番野趣之美。

一路登山，天空不时有鸟儿迅疾掠过，不远的树丛中也有小动物窸窸窣窣活动的声响，却不给我们看清楚它们是什么，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我们是造访者。

孩子们活泼可爱，其中一个是朋友的孩子，所以对她也格外关注一些。她开朗活泼，小眼镜下透着机敏。林间小道上，她扒开厚厚的松针、枯叶，我问她找什么，她笑嘻嘻地说找蕨菜。问她找到没，她说没有，语气中有失望。我说你打个记号，再过一周又来看看，就会有了。

她扶了眼镜，瞪大眼睛说：真的？那我下周还来找。

我逗她：周末你不玩手机啊？下次还有空来？

她讪笑着说：玩，平时家里又不让我玩，周末就想玩下。

我说你周末要玩手机的话，那满山长出的蕨菜就白长了，你都看不到蕨菜破土而出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和自己斗争。最后还是坚定地说：我下周还来，看蕨菜生长的样子。末了还补充说，以后周末有时间我也来。

我说刚刚你扒开树叶没看到蕨菜，还看到什么不。她摇摇头，笑着说还有黑黄的泥巴，还有几棵小草。我说你眼里只有蕨菜，其实蕨菜已在泥巴里开始悄悄地生长了，小草也是蕨菜的朋友，你只喜欢蕨菜不喜欢蕨菜的朋友，小草会很失望的。

她被我的话逗笑了，连说都喜欢、都喜欢。

充足的阳光下天地更为通透，视野将远山拉近，极目远眺，眼尖的孩子们能清楚看到藏在远山里的野花，远方风景变得触手可及，与常说的“山不来见我，我便去见山”形成反差，原来，山也是可以随心而动的。与薄雾轻曼、云山雾罩的山景相比，我更喜欢这种毫无保留的山景，豪迈而坦荡。山道两旁，红叶石楠树没有刻意修剪，参差不齐，高低相间，虽是人工栽种，但却劲道十足，没有整齐划一的呆板和拘谨，有种野蛮的原始生机。新叶老叶相互夹杂，新绿旧墨中写满季节的更迭，展示着春天的蓬勃力量。

我对孩子们说，不要小看这树，这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景观树，高的矮的都有，是我们国家应用最为广泛的景观植物。孩子们好奇地掏出电话手表就去拍照识别，但是没识别出。我用手机搜出红叶石楠，给她们科普了一下这树。孩子们记不记得住不重要，起码这个过程是有探索欲望的，我始终认为培养点探索意识比记住几个知识点更重要。

一路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边走边聊，讨论着各种话题。我随口称赞了孩子们热爱大自然，探索未知的良好习惯，她们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每个孩子心中都有明灯，但是更多时候，我们是以我们的认知和传统观念熄灭了孩子心中的明灯。

下得山来，没有一个孩子说累，也没有大人们絮絮叨叨地说着坚持就是胜利的大道理。让孩子置身其中，山中的风景，要自己去看；脚下的路，终要自己去走，自己体会克服困难后的成就感和愉悦感，胜过很多无效说教。

人是自然的人，从钢筋水泥混凝土的世界里走进山里的时候，人的状态是放松而舒畅的，尤其是孩子。去大山里呼吸新鲜的空气，去听虫鸣鸟叫，看各种花草树木，那些不能用言语表达的美感，才是家长带给孩子最宝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