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52-0017 黔东南日报社出版

2025年06月05日

吊脚木屋的眷恋

在凯里城西面十五公里处,有一条南北长二十公里的长岗岭山脉,长岗岭东边的山脚下有一盆地,一条溪水从南向北流向清水江,盆地里近五千亩平坦的良田养育了世世代代的苗家人。盆地东边,自上而下坐落着一百多户人家,吊脚楼鳞次栉比,村寨中间一栋三间吊脚正房、三间厢房、门口下一小院坝,正门左边一块菜园地,就是我老家黄金苗寨的吊脚木屋。

离开家乡多年后,我对这古老的吊脚木屋反而有越来越多的眷恋,我的成长有很多故事都发生在这里。

吊脚木屋,留下我帮父亲一起拉绳打棕草绳的影子。为了养家,父亲除了农活外,还学会了不少手艺活和做一些小本生意,装房子、打家具、农具样样都会。每年的农闲时间,父亲带我到五六公里外的麻拐滩取棕草,然后抬回家,在厢房里我则帮父亲取棕草和拉绳,父亲将我递来的棕草编成牵牛绳、捆柴绳、捆草绳等,然后拿到集市去卖。

吊脚木屋,留下我与母亲一起推磨打豆腐和魔芋的身影。吊脚楼下,一台古老的磨子沉重地放在那里,那是我推磨母亲喂黄豆打成豆浆,然后加工成豆腐卖给街坊邻里改善生活的地方。遇到赶场天,则帮母亲推磨打魔芋加工后抬到舟溪集市销售。

吊脚木屋,留下我与姐姐们一起挂苞谷的喧笑声。进入夏天,便到了苞谷成熟、丰收满仓的时节。家门口,一摞摞金黄的苞谷如小山般堆积。接下来,我们姐弟大显身手,开始挂晒苞谷。姐姐们负责递苞谷,我负责挂到杆子上,在喧闹声中完成任务。

吊脚木屋,留下我与哥哥一起晒谷子的玩耍声。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晒谷子就成了我和哥哥的任务,晒垫打开,谷子倒下,就是哥俩扒谷子玩耍的快乐时刻。

吊脚木屋,有我儿时在美人靠上琅琅的读书声。小学、初中,都是在走读中度过,美人靠上就变成了我的“书房”,放学后,这里是我完成作业、背诵课文、走出家门的摇篮。

吊脚木屋,有我与伙伴们一起捉迷藏的欢笑声。伙伴们说,我家房屋宽,都喜欢到我家玩。

吊脚木屋,有我傍晚生火煮饭袅袅炊烟的风景。读初中时,姐姐们都出嫁了,我则承担起煮饭的义务,每天放学回家,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烟火,一进家门就赶快生火煮饭,烟火从烟囱冒出,整个村寨袅袅炊烟,成了一道世外桃源的乡村风景线。

吊脚木屋,这里有我外出求学父母送我依依不舍的心情。我到凯里师范读书后,每次周末回家,父母都想方设法给我弄好吃的,说是学校伙食差,孩子正长身体需要补营养。返校时,父母送到村寨边,目送我消失在那条乡间的小路上,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如今,时光荏苒,岁月渐老,老家的吊脚木屋已物是人非,历经洗礼的泛黄岁月,这栋古老的吊脚木屋却温暖了我一生,是我心的归属,是我心心念念的故园。

“年少不知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年少时不顾一切要离家远走天涯,年老时又奋不顾身要回到故乡。吊脚木屋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有我难以割舍的情怀。每次回到家,那可恨的大锁紧锁着大门,让我心生敬畏,当我投入吊脚木屋的怀抱时,一种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 吴如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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